202.

不知道四靈山上發生了什麽。

是煙波會和長生門順利會面了？還是興門書院的人在那邊伏擊了他們？

總覺得事情不會往順利的那方面發展，因為青衣人離去時的從容不迫，仿佛她這邊的任務註定終結。

身處之地和四靈山離得太遠了，葉染無從知曉現在的狀況。項鴻飛尚處在危險之中，也無法給予他們任何任務的提示。她扭頭，看到冬葵子在施針，白芨則是正在搗藥，也不知做的是什麽救命靈丹。

她不敢打擾冬葵子，就還是湊過去問白芨：“大仙，這得多久才能救活。”

白芨白了她一眼：“真以為我是神仙？我只治病，能不能活看他自己。”

“那如果救活了，多久能醒過來。”

白芨搖頭：“不好說。他身上除了刀傷還有內傷，拖了太久沒有及時治療。若非習武之人體質強健，可能不用這一刀就已經歸天了。”

葉染想了想：“那人我就交給你了，這邊有馬車也有馬，勞煩你們送人去馬集鎮……馬市裏一戶姓文的人家裏，跟他們說送桃子回來的人，他們應該就會明白。回頭我會去找你們。”

葉染一邊說一邊跑，卻是牽了邊上一匹馬一躍而上。

白芨大喊：“欸你們上哪去！”

“上四靈山！”葉染大喊，是回答白芨，也是對十三太飽說。

十三太飽知道她一定坐不住，也牽了一匹馬追了上去，剩下白芨對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張大了嘴，卻說不出話。

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。

***

距離四靈山的路途比較遠，葉染知道。等到了那邊可能什麽都結束了，她也知道。可她就是無法幹坐著等待系統提示她任務已經失敗。

而這回現場留下的馬多，葉染不用和十三太飽雙人一騎了，隨便選了一匹看起來順眼的騎上就跑了。十三太飽追上之後，與她幾乎並肩。

他說：“染染，你好厲害，居然給NPC丟任務。”

夜風很大，幾乎把他的聲音吹散。

葉染眨了眨眼睛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
十三太飽又更大聲地說：“我說，我佩服你居然敢給NPC丟任務！”

晴天霹靂。

葉染此時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什麽。平日都是求著NPC給任務的玩家，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膽，敢讓NPC去為她做事。

對象還是那個不給錢不理你的白芨。

蒼天啊，我剛才是哪根筋不對！

她捂臉，問十三太飽：“我不會得罪白芨吧。”

這個問題十三太飽回答不了。

得罪NPC，這在游戲中是可能的。通常玩家與NPC的關系就是用一個親密度來衡量，如果只是陌生關系，你還敢對NPC大呼小叫，那NPC也許不理你，也許不給你任務，甚至跳起來打你都是有可能的。

但如果親密度高一些，那麽NPC的包容度也會高一些。

可是葉染和白芨用以維系關系的東西，好像，是，錢啊……

她只給了治病的錢，可沒給運人的錢，甚至都沒管白芨答應沒答應就顧自跑了，萬一白芨救完了直接把人扔原地自己走了，那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
“怎麽辦……我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？”葉染回頭望了一眼，早已經遠得看不到馬車了，一來一回又是浪費時間。

“都到這裏了，就相信他們的醫德吧。何況還有冬葵子在那裏，好歹他還是個好孩子。大不了……大不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給白芨塞點錢。”

十三太飽說的似乎也挺有道理的，葉染狠了狠心，在心裏祈禱了一下冬葵子比他的師叔多一點良心，便還是繼續快馬加鞭，朝著四靈山去了。

四靈山他們來過。

上一次是青天白日，來這裏為了任務踩點，沒什麽心理負擔，帶著踏青的心情，覺得這山上風景還挺不錯的。可這一次換了夜晚，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
陰森恐怖，間或還能聽到什麽聲響，連馬兒都有些受驚。而且再往上路不太好走，騎著馬反而礙事，兩人便在中途把馬拴在路邊的樹上，自己徒步往上跑。

前方飄來一股焦味，越往上，味道越濃烈，這讓葉染二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，又加快了腳步。

沿途開始出現一些屍體，身著黑衣，看不出是煙波會還是哪裏的人。十三太飽在這些屍體上翻了翻，落入手中的腰牌還是讓他們眼前一暗。

興門。

一路再往前，視線內能夠看到的屍體十三太飽都翻了，可是全都是興門書院的人。粗略算下來已有幾十。而更往上……

更往上他們已經上不去了，山火仍在燃燒，甚至快速蔓延，那股濃重的焦味刺激得葉染忍不住大咳起來，連眼睛也痛得睜不開了。

忽然，葉染感覺腳下一緊，有人一把抓在她腳上，十分用力。她受到驚嚇，低頭看去，卻是十三太飽剛剛翻過的屍體。也許之前只是重傷昏迷，此時終於有了一點殘存的意識蘇醒過來：“煙……煙……”

他還想再說話，可是一聲大咳，喉中吐出一口血，發不出聲了。止血藥，靈芝保命丸！她口袋裏還有，救項鴻飛的時候有發揮作用，那麽救他應該也是可以的。

她掏出藥塞進那人嘴裏，他艱難地吞下去了，又吐了幾口血，面色卻比方才要好一些了。他看了一眼山頂的方向：“我們……我們本是接到消息……來這裏阻止……煙波會……和長……長生門，可是……分散……了，他們早有準……準備……，興門書院……全……全軍……覆沒……”

這麽重的傷都沒讓他流一滴淚，卻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，哭了出來。

要認清失敗這個現實，真的太難了。所有的計劃付之一炬，所有的兄弟死在面前，最終，將與山火一同化為焦土。

他忽然一把抓住了葉染的手：“他……他一定還有辦法，找……找……項……鴻……”

最後一個字沒能說出口，面前的人兩眼一翻白，就這麽斷了氣，握著葉染手臂的手，失了力氣，慢慢滑落。

“染染，我們走吧。”

十三太飽說。

這人的屍體，他們也留在了原地，至少讓他們興門書院的人，葬在一起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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